星輝灑落之地

章十六　太過強烈的、人們的思念（中）

　　果然還是無法逃避嗎。沈洛年垂下眼簾，不管沈宗是不是只剩下他，不管已經經過數年，他還是沈宗的宗長。

　　永遠都是。

　　「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個死掉的妖怪會爬起來？為什麼牠叫你宗長？為什麼、為什麼你的表情會如此的……愧疚？謝子泓發現他有好多問題想問，但最終他只問出了這麼一句。

　　太失敗了！謝子泓咬脣，挫敗地想。嘴上一直說喜歡他，卻從來都沒有好好地、認真地想去了解他，甚至還得待在這裡受沈洛年保護，自己不是已經發過誓了嗎？

　　「為什麼你會來參加道武門？別跟我說是想來保護我，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沈洛年揪住謝子泓的衣領，怒氣沖沖地說。

　　「你不是公主，我也不是騎士，我為什麼要保護你呢？」謝子泓笑笑地反問。

　　「那你為什麼……」

　　「因為我想站在你的身邊啊。」他捉起沈洛年的手，輕輕握著，「洛不是公主，我也不是騎士；反之亦然，根本沒有誰去保護誰的問題。我只是想扶持著你，跟你手牽手地一直走下去。」

　　「隨便你，但不准手牽手。」沈洛年抽出手，一臉冷漠的說，不過謝子泓卻能看到，沈洛年的耳尖上泛著一層淡淡的、漂亮的粉紅色。

　　「馬上就會結束的。」沈洛年似乎是查覺到他心中的負面情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難得表情柔和的回頭安撫著。

　「我好痛苦…好不甘心……為什麼要拋棄我們……您不是我們的宗長嗎？為什麼不救我們！」不死生物先是陷入恍神似地喃喃自語，最後發狂的大叫，伴隨吼叫而來的是一場怨氣大爆發，沒有防護罩、護身炁息不夠強勁的李宗兩人當場中招，馬上被震得失去意識。

　　如果不是場合太不適合的話，沈洛年大概會忍不住鼓掌歡呼吧？他從剛才就一直覺得那兩人非常礙事，不但會妨礙他專心戰鬥，如果那個不知道還有沒有腦子的不死生物把一些不該說的事說出來那就糗大了。

　　而後面那群白宗的話……沈洛年向後瞥一眼，三個恍神、一個昏倒，不確定他們醒來後會不會記得等一下即將發生的事，但那不是他現在需要擔心的，大不了完事後一人給一個暗示，推說是在作夢就行了。

　　至於前面那隻由眾多沈宗亡魂聚集而成的不死生物……說實話，在一開始時他是感到內疚的，畢竟自己丟下了他們……不過現在想想，自己其實根本沒欠沈宗什麼，宗長這個位置是被硬塞的，當初丟下他們也是因為敵我人數相差太多，而自己當時還沒擁有鳳體，環境會造成戰力大打折扣，只要是還有腦子的智慧生命體都知道該怎麼選擇……而跟他們一起死在這裡？沈洛年冷笑，他們已經奪走他的大半過去了，現在連他的未來也要奪走？

　　門都沒有！

　　一般來說，在戰鬥前沈洛年不會想這種會讓人感覺有點惆悵的事，但這次敵人太過特殊，只要稍有一點遲疑或不忍心，就會血濺當場，所以在戰前得先讓自己下定決心才行。

　　更加握緊握柄，沈洛年匕首直指不死生物，露出一抹獰笑回應：「殺死我？哼！我會先讓你再死一次！」像是在呼應它們所侍奉的主人的戰意，布滿刀刃的火焰花紋流轉著血色光華，細聽下甚至能聽見它們的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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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謝子泓一手撐起身體，另一隻手用地揉了揉太陽穴，回溯之前的記憶，他只記得在那隻妖怪大吼大叫後，眼前畫面突然一黑……當他抬頭看清楚眼前的畫面後，他呆住了。

　　沈洛年的動作已經超脫出戰鬥的範圍，那幾乎可稱得上是藝術。

　　輕盈而優雅的步伐、流暢而凌厲的斬擊，一個旋身，褐絲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如同舞蹈般華麗。

　　在一開始的驚艷後，謝子立刻覺得全身熱血沸騰、躍躍欲試地想加入這場可遇而不可求的好戰鬥，他相信幾乎跟他同一時間醒來的賴一心也有這種想法，看他緊握住銀槍的手就知道了，整條手臂微微發抖，但那絕不是源自於恐懼，而是來自內心中澎湃的戰意！

　　但他們的理智也同樣告訴自己在沈洛年和對方以快打快的戰鬥方式下，魯莽地介入這場戰鬥勢必會讓他們付出嚴重的代價——生命，或者好一點，鮮血。

　　雖然對此相當不甘心，但技不如人是事實，他們也只能睜大眼睛嘗試把眼前所見深刻、完整地烙印在視網膜上，並從中將一切戰鬥技巧吸收化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