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灑落之地

章十四　力量……任何東西在它面前都會瓦解

　　經過一番爭執後，李宗取得主導權。周姓男子、不，根據他的自我介紹，他叫做周懷雲。周懷雲拉開外袍，從內側口袋抽出一支細劍，而郭家念也如法炮製，兩人的武器一模一樣。

　　「沒創意、爛宗派！」見狀，敗下陣後也跟著沈洛年站在一旁的葉瑋珊低聲罵道。

　　沈洛年愣了愣，在他印象中葉瑋珊一直是個落落大方、端莊有禮的女孩子，這種樣子的葉瑋珊他可從來沒見過。

　　「為什麼這麼說呢？」謝子泓訝異地問。

　　「李宗每一個人都用同樣的武器，而且很多人都很霸道、像流氓，我最討厭這一宗的人了！哼！」葉瑋珊開始不滿地數落。

　　聞言，待在一旁默默不說話的黃宗儒疑惑出聲：「在入宗前不就已經經過篩選了嗎？」

　　「我是指個性，」葉瑋珊哼聲道：「李宗門徒大部分都是從軍警系統裡找的，本來就不是好人。」

　　沈洛年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沒想到葉瑋珊在這部份意外的孩子氣。

　　「又生氣了？」賴一心笑著走近，看了看葉瑋珊的神色，不禁這麼猜測。

　　葉瑋珊看起來更生氣，忍不住嬌嗔道：「為什麼要讓給他們？！」

　　「沒必要為這種事吵起來啊，宗長知道也不會高興的。」賴一心低聲說：「況且我們也可以趁這個機會跟子泓他們解釋。」

　　「讓洛年解釋也可以呀！」葉瑋珊噘起嘴說：「不是本來就預定這樣嗎？我們兩個戰鬥，洛年則保護他們，順便解釋。」

　　這下賴一心倒是說不出話來，只能搔著臉頰苦笑；而葉瑋珊雖然在口頭上佔了上風，但也不想跟賴一心繼續爭論，頭轉向另一邊獨自生悶氣、不說話。

　　此時那兩人已脫下外袍，賴一心見狀開始與謝子泓等人解釋起來：「他們雖然和我們都屬同一門，但我們走的是『專修』，他們則是『兼修』。所以若是我們來的話，只需瑋珊一人施術；但是他們的話，就需要兩個人了。」

　　「專修？兼修？」這兩個名詞，大概黃宗儒也有聽瑪蓮提起過，賴一心說完一個段落後，他就緊接著問。

　　「嗯，我們讓門人走專精的路線，兼修派則只有一種。」

　　有講跟沒講一樣。就連在武功上跟他靈犀相通的謝子泓也露出迷惑的神色。

　　沈洛年在一旁低低地嘆了口氣，他早就不指望以賴一心的語文造詣能做出什麼好解釋，但當他真的聽到時，還是忍不住想嘆氣。

　　在一旁賭氣的葉瑋珊實在是聽不下去，雖然想以沉默作為抗議，但組長的責任義務還是要好好負的，只好板著一張臉插話：「就是發散和內聚的差別，雖然都是用炁，我們會分成不同的修煉走向，讓內聚型偏向武術，發散型偏向道術；兼修派則是武道兼修，缺點就是兩門都不精。」

　　「還是瑋珊說得清楚。」賴一心呵呵一笑，接著說：「不過優點就是他們每個人都可獨立作戰，不像我們最少兩人一組，這也是他們宗派比我們興盛的原因之一。」

　　「遇到強一點的妖怪，還不是需要兩個人？」葉瑋珊反駁。

　　賴一心不禁好笑說：「瑋珊……」

　　「說的沒錯。」沈洛年卻在這個時候出聲，一臉不屑道：「現在兼修之所以興盛，是因為混……道息不足，內聚和發散還不能發揮完全的威力。等到仙凡完全重合，那種實力不上不下的宗派很快就會被滅掉了。」

　　「……洛討厭李宗？」看著沈洛年厭惡的表情，謝子泓覺得他已經知道答案。

　　「有仇。」他只給出簡短的兩字。

　　「不過，縛妖派又是怎麼修練的呢？」賴一心好奇地摸著沈洛年為了幫謝、黃兩人抵擋怨念侵蝕所做出的炁息防護罩，在他的觸碰下碧綠的防護罩泛起一絲絲漣漪，「我和瑋珊的炁都沒有顏色，但洛年卻有黃、綠兩種顏色，而且好像還有不同的性質。」

　　「這有點難解釋。」沈洛年皺起眉，不很確定的說：「我記得白宗應該也有四訣……我猜你們宗長大概只會選一個比較有資質的人教他，然後讓他擔任下一任宗長。」

　　「為什麼不教給全部的人呢？大家一起變強不是很好嗎？」賴一心睜大眼睛問。

　　「本來就是要讓宗長跟門徒的實力差距擴大，不然宗長會非常容易被篡位，沈宗上任宗長就是這麼死的。」沈洛年冷靜……不，該說是冷酷地道。

　　眾人瞪大雙眼。

　　「被現在的宗長……殺死嗎？」沉默片刻，葉瑋珊遲疑地問。

　　「不，是被長老用計給害死，現任宗長只不過是個魁儡政權而已。」沈洛年回答，接著一愣。奇怪，自己什麼時候那麼容易被套話了？

　　「沈宗這宗派未免也太……」謝子泓眼神複雜的看著沈洛年，其他人的眼神也流露出同情憐憫。

　　被這些目光看的狼狽不堪，沈洛年連忙開口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喂！比起沈宗的情況你們還是多注意那邊吧，都聚集了那麼多道息，還是沒有出妖的情況。」

　　不要同情我……他抿唇，被憐憫什麼的是弱者的權利，我可不是什麼弱者！

　　「真的耶……瑋珊，不如妳……」經過沈洛年的提醒，賴一心也看向那裡，雖然那是李宗自己應該要處理的，但再這麼拖下去有可能會拖到半夜，躊躇片刻，賴一心忍不住向葉瑋珊請求。

　　「不要！」葉瑋珊當然知道賴一心想說什麼，立刻一口拒絕。

　　「瑋珊……」賴一心表情無奈地嘆道，接著轉向在場的另一位發散型求救：「洛年，那你……」

　　「我拒絕。」洛年冷冰冰地回答，「你忘記我跟李宗有仇了嗎？」

　　「欸，怎麼這樣……」賴一心看起來很是沮喪，就像一隻垂頭喪氣的大型犬一般。

　　大概是被賴一心這可憐的模樣激發起母性，雖然頗不甘願，葉瑋珊還是嘟起嘴道：「好啦！你這個濫好人！但你要自己去說喔！」

　　聞言，賴一心露出笑容，走上前向李宗那兩人交涉，而他們也僅僅是對視一眼，便點頭答應。

＊＊＊＊＊＊＊＊＊＊＊＊＊＊＊＊＊＊＊＊＊＊＊＊＊＊＊＊＊＊＊＊＊＊＊＊＊＊＊＊＊

　　「嗯——洛，這樣的情形算是異常吧？」謝子泓向身旁人問。

　　眼前四人聚精會神地盯著空地中心，但那裡就他所見並沒有任何異狀。隨著時間不斷過去，四人的臉色越發困惑難解，他也忍不住開口問。

　　啊、吵起來了。看著李宗發出質疑後，葉瑋珊臉漲得通紅想要破口大罵，還得靠著一旁的賴一心安撫情緒才能阻止她，他冷靜地想。

　　「嗯。」沈洛年淡淡地應了聲，算是肯定，但內心卻在仔細思考著——而思考的事絕對不是為何無法出妖，相反的，是要不要讓它出妖。

　　先不論實戰經驗，光就炁的質和量，一心和瑋珊該能勝過李宗那兩人……但還是對付不了。即使是四人聯手還是對付不了。嗯，那就……沈洛年眼神一暗。

　　「我也來幫忙吧。」他也跟著離開防護罩，走到了空地。

　　「咦？那子泓和宗儒怎麼辦？」賴一心問，就他來看一經觸碰便產生漣漪、如水般柔軟的防護罩，大概無法防禦物理攻擊。

　　沈洛年一眼就看出他的疑慮，手一抖，事先就召喚出來的幻精匕從衣袖滑出，隨手一指，刀尖射出澄黃色的炁矢，直直朝防護罩射去。

　　「！！！！！！」

　　炁矢在謝子泓鼻尖前停下來，接著逐漸消散。

　　嗯，試驗還蠻成功的。柔訣炁息真的混到了渾沌原息的的特性。沈洛年滿意的想，下意識忽略周圍的驚叫、抱怨……等。

　　「洛……我知道你不會殺我，但拜託下次用講的解釋……就算要實際操作也請先講一下，好讓我有心理準備……」太可怕了。不只是心臟從喉嚨裡跳出來，我看其他器官也要一併跳出了。謝子泓一臉心有餘悸地撫著胸口喘氣。

　　「你知道比起動口我更喜歡動手。」

　　是啊，寧願花一分鐘海扁對方，也不願花十分鐘解開誤會，這就是洛的作風。謝子泓無力的笑笑。

　　「這樣就沒有問題了吧？」沈洛年接著轉頭對賴一心說。

　　「嗯……」雖然他還是想說很有問題，但再拖下去月華的效果就要沒了，所以也只是遲疑地「嗯」了聲，看著沈洛年舉起那支令自己驚豔、擁有透明利刃的血色匕首，放出自己理應感受到、卻完全沒有感應的炁息。

　　一大片渾沌原息受了場中三人的炁息牽引，很快地往中央凝聚和原來的炁息融合，就在這一瞬間，突然一陣能量狂暴，場中央炸出一聲輕響，亂流狂卷、塵埃四起，在煙塵中似乎出現了一個不明人形物體。

　　眾人驚愕地看向那物體。

　　「物體」身長超過兩公尺，皮膚黝黑得泛青，長長的暴牙像象牙般往外突出，一手拿著短矛、一手提著狹長盾，銅鈴大的眼正四處張望。

　　原來是鑿齒啊。沈洛年冷靜地看著眼前的景象，而眾人——除卻沈洛年——卻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一步，但鞋底與地面上的礫石摩擦發出聲響，反而引起鑿齒的注意。

　　鑿齒看到沈洛年等人後，突然對天長嘯一聲，朝向拿著銀色長槍的賴一心飛身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