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灑落之地

章四　癡情的追求者＝絕望的復仇者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沈洛年正在調整體內紊亂的渾沌原息，讓少部分順著經脈流動，而大部分則聚集到胸口。

　　正當他專注地做著最後的微調時，一條手臂突然把他拉進暗巷。

　　「媽的！搞什麼鬼！」才剛站穩，沈洛年連來者身分也不看，直接劈頭大罵。

　　沈洛年這麼生氣是有原因的，原息對修練雖然有幫助，但太多卻會化散炁息，如果不是他反應快、開啟換靈後得到的時間變慢能力把原息穩住，現在他的道行就全廢了！

　　「搞什麼鬼？」手臂的主人緩慢重複，露出一抹危險的笑容，「當然是為了報復啊。」

　　報復？沈洛年皺眉，自己最近沒做過什麼與人結仇的事啊，還是說……是沈宗的遺族？

　　想到這，沈洛年有些緊張地打量著眼前那人。

　　深啡色凌亂的髮，高挺的鼻樑及深邃的眼眉，精實修長的身軀曬成漂亮的小麥色。

　　這是一個能迷死無數少女的少年。

　　只可惜沈洛年縱然擁有遠勝一般女子的美貌，但他終歸並不是什麼少女，更遑論身為鳳凰換靈的他無視外表直指人心，就算是以客觀的角度欣賞，也不會產生心動的感覺。

　　嗯…好像有點眼熟……在確定對方身上無炁後，排除「沈宗遺族」這個選項，沈洛年皺著眉思索，最後有點茫然地問：「你到底是誰？」

　　「你不記得了？」對方危險地瞇起眼，「你拒絕了我的告白，竟然敢說你不記得？」

　　我拒絕過的人超過二十個了，誰知道他是誰。沈洛年冷冷地說：「跟我告白卻被拒絕的男人可不只你一個，我可沒那閒工夫一一記住那些人的名字。」

　　「呵。不愧是『冰山美人』，果然名不虛傳。」對方冷笑，「那麼，三智的謝子泓。這樣你應該想起來了吧？」

　　沈洛年的瞳孔猛然縮小。

　　在追求過他的男女性中，他對其中幾個的確有點印象，而眼前的這位他更是印象深刻。

　　「子…泓…？」沈洛年不敢置信地喃喃重複。他所認識的謝子泓可不是會露出冷酷笑容的人啊！

　　如風般輕靈自由，如水般溫柔寬容。與帶著滿身腥臭味的自己不同，對方身上有陽光的味道。他所認識的謝子泓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為什麼？

　　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

　　思及此，沈洛年又重新審視起眼前的少年，這才發現他周圍竟飄盪著陣陣黑氣！

　　怨靈附身嗎？沈洛年微微瞇起眼自從獲得鳳凰換靈後，自己就多出不少新能力，雖然不是戰鬥方面的，但靈敏的感知能力也是相當不錯的利器。

　　沈宗是從其他宗派分裂出來的新興宗派，跟固守傳統的前人不同，為了能在混沌原息日益稀少的人界把技藝傳下去，對西方的魔法、遠東的陰陽術等都做了廣泛、深入的研究。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精確判斷出癥結點到底在哪。

　　但是……

　　天殺的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啊！沈洛年有些抓狂地心想，並不是說他上課不認真，因此沒學到解決辦法甚麼的，只是當時負責教導他的長老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殺掉，就可以了。

　　但對方是謝子泓。不是別人，是子泓。光是這樣，他就……

　　「終於想起來我是誰了啊。」謝子泓露出了彷彿滿足般的扭曲笑容，在那一瞬間周圍的黑氣更加蓬勃湧出，「當初你對我說：『我這輩子是不會愛上任何人』時，我可是打算就此放棄呢……但是，每次放學後我從窗外望去，你總是相當專注地凝望著賴一心……很痛啊，我的心。所以，我打算向欺騙我的你復仇。」語畢，從懷裡掏出藍波刀，一步步向沈洛年逼來。

　　混帳！別把我形容的像是暗戀學長的小少女！我到底什麼時候一直盯著賴學長不放了！真正見到他本人也是今天的事啊！沈洛年不爽地想。

　　乍看之下，能分神去想額外事情的沈洛年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但事實並不是如此，只是他已經習慣任何事都冷靜以對了，像現在這種情況，依他能力也只能保護自己同時也不傷害到對方，接下來就無能為……

　　鮮血。飛濺。

　　謝子泓瞪大了眼，愣愣地看著沈洛年的手臂汨汨流出鮮血，傷口雖然不深，但在血如泉湧的情況下還是相當嚇人。

　　太大意了。沈洛年微微咬著下唇，有點懊惱地想。

　　卻是沈洛年將太多心神放在謝子泓身上，沒注意到有隻混合妖正收斂起妖炁、躲在暗處伺機攻擊。就在他與謝子泓只有一步近時，老鼠型態的混合妖發動攻擊，粗肥的尾巴被灌入妖炁，狠狠地向他們抽來。而那一瞬間的妖炁鼓動也被沈洛年察覺，但在緊急之下也只能抬起手臂，用渾沌原息化散妖炁，用肉身抵擋住剩下的物力。

　　媽的！要不是因為外面有那兩人盯著，我早就用炁息護體了！洛年忍著痛咬牙想。

　　「洛，你……」謝子泓驚訝地看著沈洛年，眼裡流轉著多種複雜的情緒，意想不到的是，在這情況下纏繞在他周圍的黑氣竟已然消散。

　　原來只要我受點小傷，他就好啦？沈洛年心情複雜地想。你這笨蛋，你就…這麼喜歡我嗎……

　　「閉嘴！趕快出去！」沈洛年對著他怒吼，一把將他推出巷子。

　　但謝子泓還是躊躇著不願離去，直到沈洛年怒氣沖沖地送了他一個「滾」字後，才終於下定決心離開。

　　「洛，你先撐著！我馬上找人過來幫忙！」

　　在你找到人之前，只怕我已經把這不長眼的小妖怪殺了吧。目送著謝子泓離開，沈洛年轉身，冷冷地瞪著眼前的鼠妖。

　　「在這個時候遇上我，真是你的不幸啊！」沈洛年勾起一抹令人目眩的笑，笑得冰冷，也笑得令人迷醉。

　　本該不懂害怕的混合妖，開始顫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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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喔！那小學弟好恐怖！」賴一心吐了下舌，「徒手把整隻妖怪撕開呢！」能一擊幹掉妖怪已經夠可怕了，現在竟然是直接把妖怪撕碎……嘖嘖！

　　葉瑋珊與賴一心正坐在暗巷對面的露天咖啡座，悠閒地喝著咖啡，觀賞沈洛年對鼠妖的單方面凌虐。順帶一提，附近的行人、店家都被他們用道武門的名義撤離這個地區，真不知道葉瑋珊手上的咖啡是從哪裡來的。

　　「大概是氣瘋了吧。」葉瑋珊優雅地拿起咖啡輕啜一口，隨即又瞥了賴一心一眼，「我比較好奇的是，那個三年級生說的是真的嗎？」語氣裡有濃濃的醋酸味。

　　賴一心並沒有發現，只是呆呆地傻笑說：「很有可能喔！我每次打球的時候，都會感覺到有人在看我呢。」

　　「絕對沒有！！！！」

　　兩人轉頭一看，沈洛年正氣急敗壞地瞪著他們，手上抓著斷成好幾截的妖屍，本來柔順的長髮變得毛躁，看起來十分狼狽。

　　「不是嗎？」賴一心還是傻笑著，但表情看起來似乎有點可惜。……可惜？

　　絕對是看錯了。沈洛年當機立斷地判定，轉而向葉瑋珊澄清：「葉學姊請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一直盯著賴學長不放。這全部都是那個殺千刀、死纏爛打、腦袋進水的混帳傢伙隨便亂講的！！＃＃＃」說到最後，沈洛年幾乎是咬牙切齒、硬是把字詞從齒縫擠出來，一字一頓地說著。

　　似乎察覺到自己實在是太激動了，沈洛年頓一頓，又語帶尷尬地道：「不說這個了。葉學姐，你們為什麼要跟著我呢？我應該已經說了不會加入你們了吧？」

　　葉瑋珊微微一笑，說：「你忘了東西，我們只是拿過來還你而已。」語畢，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塑膠袋，袋子裡裝了一長條黃黃的東西。

　　是那隻蛇妖的屍體？沈洛年摸不著頭緒地說：「我不需要這個，怎會說這是我的東西？」

　　「你們宗派不需要提煉妖質、擴大宗派嗎？」葉瑋珊驚訝地問。

　　妖質、擴大宗派？這兩個有什麼關聯嗎？

　　在沈宗中，成員來源一向不是沈洛年該管的，壓下心頭的疑惑，沈洛年淡淡地說：「我的宗派其實早在七年前就解散了，根本不需要擴充人手。如果葉學姐你們需要，就拿去吧。」說完，也把手上的黑色肉塊放在露天桌上。

　　「是嗎？那就謝謝你了。」葉瑋珊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從口袋掏出手絹，輕巧地把妖時層層包裹住，最後就直接丟進塑膠袋。葉瑋珊嫌惡地看了塑膠袋一眼，將東西往賴一心一遞。　　　　　　　　　　　

　　接過塑膠袋，賴一心笑笑地向沈洛年提議：「既然這樣你就乾脆加入我們嘛。」

　　「一心！」葉瑋珊責怪地嗔道。這大木頭可不可以先思考一下再把話說出口啊？說不定別人有什麼難言之隱啊！

　　那傢伙還沒死心？沈洛年莞爾一笑，回答：「我再考慮看看。」便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留下不小心看呆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