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灑落之地

章六　苦惱又輕鬆的校園時光

　　看著桌上上那讓他頭痛的物品，沈洛年嘆氣。

　　對比之前驚險又刺激（？）的經歷，最近的日子本該平和得令人放鬆。

　　是的，本該。

　　沈洛年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嘆一次氣會短命三年呦～你何必那麼煩惱呢？就乾脆收下嘛！」坐在他旁邊的同學Ａ表面上是看不下去，實際上是幸災樂禍，語氣涼涼地道。

　　你說的簡單！沈洛年白了他一眼，又轉頭繼續煩惱著。

　　一大束豔紅色玫瑰靜靜躺在桌面上，鮮紅色花瓣上灑滿了金粉，濃郁的花香充斥教室內，無聲卻囂張地宣示自己的存在。

　　謝子泓真的是越來越誇張了。沈洛年頭痛地揉了揉眉心。

　　送來的東西一開始是餅乾、巧克力，接下來是蛋糕、愛心便當，這些他都可以接受，畢竟自己食量很大，叔叔也很喜歡甜食，那些東西其實還蠻好解決的，但誰來告訴他玫瑰花該怎麼處理？泡成花茶喝掉嗎？

　　「還是把這些花分送掉吧。」打定主意，沈洛年抱起花束往教室外走去。

　　「喂！你不會真的要把花拿去送人吧？」同學Ａ連忙叫住他，搔搔頭道：「那可是新品種的香水玫瑰呢！一朵要好幾十塊喔，你把它送人，謝子泓會哭死的！」不是他故意危言聳聽，只是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覺得有點肉痛了，需要半工半讀養活自己的謝子泓大概會心痛到不行吧！

　　沈洛年腳步一滯。

　　他是可以不需要在乎謝子泓的心情，畢竟把別人的心意丟掉這種事情他也不是沒有做過，謝子泓就是被丟掉過好幾件禮物後才學乖改送食物的；但一想到謝子泓傷心難過的模樣，更甚至是之前瘋狂又絕望的樣子，他又突然下不了手了。

　　唉，這真不是個好現象。沈洛年在心中嘆氣，收回踏到一半的步伐，轉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洛年小學弟——」走沒幾步路，教室外就傳來一陣呼喊。

　　啊、這個稱呼……沈洛年回頭，賴一心正「掛」在窗檯上，表情慘的就像謝子泓跑來對他進行第一百一十一次告白後又被拒絕的樣子。

　　「賴學長，有甚麼事嗎？」問是這麼問，但沈洛年也知道這愛武成痴的學長是為了何事而來。

　　「小學弟你騙我——」賴一心哀怨地道：「你不是說有空的時候就會來找我嗎？怎麼過了好幾天你都沒來！」

　　果然。

　　學長啊，你到底是從哪齣古裝劇跑出來的深閨怨婦啊？而且還講得這麼曖昧！沒看到旁邊的學生都露出奇怪的表情嗎！

　　沈洛年哭笑不得地道：「我的確是這麼說過，但問題是我最近都沒空啊！」

　　這是實話。自從誤會解開後，謝子泓就變得異常的纏人。似乎是因為前幾天那出格的舉動，他為了想洗刷汙名、提升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象，竟三不五時跑到他們班教室堵人，連假日時還厚著臉皮登門拜訪，而自家叔叔更不知怎麼地對謝子泓有相當好感，竟高舉雙手表示歡迎，讓待在一旁的沈洛年臉色愈發難看。

　　既然不能行使暴力直接把人轟走，那擺著一張冷臉把人逼走就可以了吧？

　　可惜還是不行。

　　就算沈洛年天天擺著一張冷臉，謝子泓似乎不知「放棄」為何物，還是帶著過分燦爛的笑容湊上前去，煩得沈洛年最後終於投降，隨便他進出自己家。

　　再說一次，這真不是個好現象。

　　「那小學弟你什麼時候有空？」賴一心可憐兮兮地瞅著沈洛年道。

　　「唔！」他怎麼突然覺得這表情似曾相識？是了，這表情昨天出現在謝子泓臉上過，而且更常常出現在喜歡向自己撒嬌的自家叔叔身上！

　　媽的，難道自己就要被這樣吃得死死嗎？！

　　答案是，沒錯。

　　「你等我一下，我先打個電話。」我還真是越來越好說話了呢。沈洛年忍不住自暴自棄地這麼想，將抱著花束的手空一隻出來，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快速地輸進一串數字。

　　響沒幾下，手機就接通了。

　　「喂……」

　　「洛嗎不好意思我今天放學後有急事沒辦法去找你下次再補償你吧那就先這樣子掰掰！」完全不留給人插話的餘地，劈哩啪啦地拋出一長串話後，謝子泓馬上就掛掉手機。

　　瞪著躺在手掌上的手機，沈洛年雖然極力忍住，但還是語氣不善地說：「我今天放學有空。」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不在意沈洛年的糟糕語氣，賴一心露出開心的笑容，接著問：「剛剛是打給子泓嗎？那束玫瑰也是他送的吧？」

　　「嗯。」沈洛年心不在焉地回答，全部心神都放在「謝子泓竟然掛我電話！」這件事上。

　　賴一心偏頭想了一下，突然向沈洛年要求道：「小學弟，可以給我兩支玫瑰花嗎？」

　　兩枝？被賴一心的話吸引了注意力，沈洛年思考。送人不是送一隻就是送一整束，他要兩枝幹嗎？

　　既然想不通那就乾脆不要想了，沈洛年抽出兩枝玫瑰花遞了過去，「給。」

　　「謝謝。」接過花，賴一心微笑道謝，接著又再度要求說：「小學弟，你可以轉身一下嗎？」

　　這又是要幹嗎？想暗算他？沈洛年皺眉，，但先不論賴一心有沒有能力暗算他，想來依他的個性也不會這麼做，沈洛年倒也爽快，直接轉過身背對賴一心。

　　但下一秒他就後悔了。

　　「小學弟的髮質果然很好呢～」賴一心露出燦爛倒讓人覺得刺眼的笑容，寬闊的手在褐色長髮上游移。

　　拳頭握得死緊，力氣大的甚至連指甲都嵌進掌心肉，沈洛年咬牙道：「賴一心，你到底在做什麼？」

　　這頭長髮是身為沈宗宗長的象徵，就連站在沈宗頂端的長老都不可以任意觸摸，雖然自己已經拋棄那個身分了，但還是相當厭惡這樣的碰觸。

　　賴一心沒有答話，只是專注地進行手上動作仔細地梳理，偶爾還能聽到他心情很好地哼了幾句。

　　就在沈洛年終於忍耐不住，轉身準備揍人時，身後的賴一心後退了一步，開心地說：「完成了！」

　　咦？沈洛年停下了動作，一隻手往腦後探去，發現原本隨意披散在背後的長髮不知怎麼辦到的，竟被兩枝玫瑰穩穩固定住變成了高馬尾的造型。

　　「你的手意外的巧呢！從哪學的？」沈洛年嘖嘖稱奇的讚嘆，怒氣在不知不覺消失殆盡，本以為這傢伙的腦子裡只裝武功，沒想到他竟然還會這一手，而且技術還不錯呢！

　　「之前看班上的女生在弄，結果就不知不覺學會了。」只不過她們拿來固定的是筆、筷子，這次他用的是玫瑰，還真不好弄。

　　「你幫葉學姊用過嗎？」沈洛年隨口問，甩甩頭讓馬尾在後頭掃動，心情跟剛剛比起來好上不少。

　　「沒有，瑋珊不相信我的技術。」賴一心苦笑道，隨後又眼睛一亮問：「不然我以後都幫你用，好不好？」

　　他是玩上癮了嗎？沈洛年好氣又好笑地拒絕：「不要！我討厭別人碰我的頭髮。」

　　賴一心失望地「喔」一聲後，突然看著沈洛年笑了起來。

　　「怎麼了？」沈洛年納悶地問。

　　「只是覺得小學弟很適合玫瑰呢。」賴一心笑著說。

　　「怎麼說？」沈洛年眉一挑，問道。如果敢說他像玫瑰一樣漂亮，他就要揍死這熱血笨蛋！

　　「因為小學弟跟玫瑰一樣都刺刺的啊，對了、今天放學在『彩葉』前集合喔，到時候見！」說完，就跑掉了。

　　惡狠狠地瞪了那可說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後，沈洛年抱著花束走回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