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灑落之地

章四十一　噩夢的探尋

　　話雖如此，沈洛年卻並沒有向目的地——白宗一行人的所在前進，而是迂迴繞轉、盡是挑些妖怪聚集地去。

　　從雲南來的六名酖族女巫當然也發現了這點，態度從原先的拘謹頓時變得笑鬧不休。不過沈洛年並不討厭這樣的氣氛，相反的，還很享受。雖然不是他喜愛的安靜，但耳邊的歡聲笑語卻也如同鳥鳴般悅耳。

　　「我叫馮鳶，她們分別是羅紅、昌珠、洪萱、洪綠還有最小的艾露。」馮鳶一一介紹著，被點到名的女子紛紛對沈洛年露出微笑，有的端莊有禮，有的含羞帶怯，羅紅、昌珠更是露出大膽挑逗的媚笑。

　　「小紅、小珠！」馮鳶語帶笑意地輕輕責備，接著轉頭笑問：「小姐的名字呢？」

　　「沈……懷湘。」頓了一下，沈洛年答道。

　　應該……沒關係吧？畢竟只是借用一下母親大人的名字……想是這麼想，沈洛年卻覺得愈發彆扭了起來。

　　「懷湘小姐看起來很年輕呢！應該不超過十五？」馮鳶又笑著問。

　　猜得還真準，這具軀體的確只有十四歲。沈洛年有些鬱悶地想，表面上仍維持著先前的語氣，淡淡地說：「修道者的年齡看外表不準，我十七了。」

　　「說的也是呢。」馮鳶輕笑起來，「像我就六十好幾了呢！」

　　年齡話題結束後，眾人一時無語，在馮鳶又打算向沈洛年搭話時，年輕半仙狐停下了腳步。

　　「又找到受困的人了？」

　　「不是。」沈洛年臉色古怪的回答：「是一個……」麻煩人物。

　　語音還來不及落下，一到曼妙身姿就從樹影後款款走出。

　　「我親愛的小湘妹妹，你來找我了，姐姐好高興。」萬年天狐一臉愉悅地說，但看在沈洛年眼哩，這表情要說有多變態就多變態。

　　而被稱為「小湘妹妹」的沈洛年則是臉色難看地回瞪，默不作聲。

　　「妳是……」馮鳶訝異地注視著懷真。

　　「我是彆扭的小湘妹妹的姊姊，叫我懷真就好了。」懷真邊燦笑著，邊走近，環過沈洛年的腰。

　　喜慾之氣，全開。

　　「很高興認識妳……」馮鳶愣愣地說，近距離接觸喜慾之氣的衝擊太大，一時半刻還回不過神。

　　「別亂玩，還有，放手！」這笨狐狸在摸哪裡啊！沈洛年用力拍打著上下游移的白皙雙手。

　　要是平常，懷真一定會繼續賴著不放手，觀賞著自家外甥發怒、卻對她無可奈何的神情，但看來沈洛年的女裝扮相充分娛樂了她，相當乾脆地放手，笑著問：「為什麼一直在附近繞圈子？我在前面等好久，就是在等著跟你會合，怎麼我跑過來卻看見你跟一群麒麟的小孩在郊遊？」

　　「她們是人類吧？」原來是麒麟換靈，那麼、那股瀰漫在她們心境的喜悅心緒，就是在樂和之氣影響下的產物囉？

　　「哎、這只是一種稱呼啦。」懷真聳聳肩，「在以前各族都待在自己的聚落，只有異類或被驅逐者才會在荒野中徘徊，但外面可是很危險的啊，所以那些落單的妖族就結伴成行，形成了『家族』。領頭的那位是『家主』，其他人是『孩子』。」

　　「請問一下，為什麼要稱呼我們為『麒麟的孩子』呢？那不是漢人的神獸嗎？」帶著特殊鼻音，彷彿在哼唱一手小曲的聲音突兀出現。

　　沈洛年和懷真猛然轉頭。

　　酖族女巫們因為地域關係都帶有這種口音，因此沈洛年並不感到奇怪，令人驚訝的是，在懷真刻意散發喜慾之氣下，竟然有人能保持神智清明！

　　沈洛年仔細打量來者，認出對方似乎就是那位年紀最小的「艾露」。

　　「當然是因為妳們守了三千多年的神就是麒麟啊！」懷真俏皮地對她眨眨眼，「恭喜妳們囉！麒麟可是出了名的好心腸，妳們這族守了她這麼久，她一定會報答妳們的。」

　　艾露正要開口繼續問，前方卻傳來一陣萬馬奔騰、黃沙滾滾，沒多久，製造這些聲響的罪魁禍首就出現了——宛若希臘神話裡的彌諾陶洛斯，身高三尺的牛頭人身妖怪！

　　而除了牛頭妖，其背後還緊追著一群鑿齒，一面怪叫一面追趕，似是殺紅了眼。

　　「該死……！」距離太短，雖然自己和懷真或許還能閃過，但對酖族女巫來說已經來不及了。因此沈洛年開啟了時間能力，操控著由輕訣組成的巨大炁刃，以刁鑽的角度繞過牛頭妖將眾多鑿齒砍成兩截，再用柔訣炁息把剩餘的妖怪掃到一邊。

　　「嘶……你也未免太狠了。」懷真看著眼前的淒慘景況，忍不住輕抽一口氣，「把牠們打到一邊不就沒事了嗎？幹嘛把鑿齒殺光？」

　　「區區鑿齒，何必對牠們那麼好？」沈洛年瞥向懷真冷冷地說：「還有，把牠們打到一旁後又如何？鑿齒可不是能好好溝通的對象，直接殺掉還比較省事。」

　　「我又不是在可憐鑿齒。」懷真向後一指道：「你看後面。」

　　沈洛年順著懷真指的方向望去，立刻對他看到的景象暗叫糟糕——酖族女巫們全身僵硬地看著鑿齒們的殘骸斷肢，眼底裡只有一種情緒：恐懼。

　　「怎麼辦？把她們放倒？」懷真提議：「等她們醒來後再騙說是惡夢？」

　　「……別出餿主意！」

　　「哪是餿主意，明明都心動了。」懷真扁嘴。

　　沈洛年內心掙扎了一會兒，這才擠出一句：「哪有可能六個人同時做同一個夢。」

　　「誰說的？夢魔就能辦到啊！」懷真洋洋得意地說：「把事情全推給夢魔就萬事ＯＫ啦！」

　　……這臭狐狸怎麼只有在這種時候腦子才動的這麼快？

　　「哞哞？哞——（凶狐？還是仙狐？不管了，妳們跟裡面的人類是一夥的嗎？要一起打鑿齒嗎？）」其中一名牛首妖走過來問。

　　裡面有一大堆人類，你說的是哪一群？沈洛年反射性地想。不對，的確有一群人類會跟妖族交朋友，還幫忙打鑿齒……

　　「啊，是指白宗那群小朋友吧？真是太好了，剛好順路呢。就麻煩你們帶我們進去了。」懷真笑顏綻放，隨即轉過身，手指一動，放出一大團炁息托起六名酖族女巫，全然不顧她們的意願，就將人放在已準備好的牛首妖們的背上。

　　「衝啊——！」懷真自己也躍上另一位牛首妖的背上，興奮地大叫。

　　這狐狸到底在興奮什麼啊？沈洛年納悶地想，但下一秒心底就浮現出答案——等一下跟白宗的會面。

　　媽的！絕對會被笑到死！精緻的面孔扭曲，沈洛年只覺得未來一片愁雲慘霧。

作者曰：我、我回來了！（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