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灑落之地

章三十二　追尋力量者啊，請堅定你的心智，否則……

　　待六人盤坐在白玄藍面前，她緩緩說：「注意聽我說……剛剛告訴過你們，精煉萃化過的妖質已無妖識，按理只會改變你們的體質，不過妖炁騰動的過程中，有種我們稱為『無智狀態』的迷醉感，這種迷醉感不難抵擋，但若掉以輕心，不慎陷於其中，將成為無智的妖獸，到那時候，只有死路一條，明白嗎？」

　　六人同時點了點頭，在準備要變體之前，這些話就不知道聽了多少次。

　　在指示瑪蓮、賴一心在一旁護法後，這六人就一個個到白玄藍面前引炁，但當吳佩睿五人都完成時，張俊逸卻遲遲沒有起身。

　　「宗長，他應該不行了……」一直微笑坐在一旁的劉巧雯，突然收起笑容站起身來說，「現在滅了會比較輕鬆。」

　　「我知道，但……」

　　看來是失敗了。沈洛年讓幻精匕從衣袖中滑出——基於習慣，他很少讓它變回手鍊——往前站了一步。

　　無預警地，張俊逸的身體爆了開來，碎肉、骨片和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妖炁倏然往外散開，沈洛年眼明手快，匕首一揮，四支明黃炁矢牢牢把想要四處亂晃的肉球釘在原地。

　　「由我動手？」基於禮貌，沈洛年淡淡地問了一句。

　　其實真要直接殺掉那隻由張俊逸變成的原型妖是可以的，但畢竟對方曾經是白宗的人，於情於理還是要問一下。

　　「我來吧。」嘆了一口氣，黃齊往前一躍，手一抖，一道亮銀白光竄出，將整團肉球劈成兩半，肉球當場斃命，連顫抖都做不到，無聲息地嚥下最後一口氣。

　　對於眼前地所發生的事，沈洛年的心情並沒有多大的起伏，只是他有些擔心其他人的情況：葉瑋珊眼眶泛紅，卻緊咬著唇不肯掉淚，內心似乎正在交戰；賴一心一臉凝重，似乎不相信真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黃宗儒、侯添良、張志文則似乎有些迷惘、詫異，好像還分不清這是不是真的；而跟他們三人同期的謝子泓……雖然面無表情，但內心卻瀰漫著巨大的悲痛，讓沈洛年光只是看著也不禁感覺要被這股悲傷所吞噬。

　　這也難怪，子泓一直很照顧那個學弟。

　　「幹！」侯添良突然大喊一聲，連那把他所珍愛的武士刀也不拿，就這麼跑了出去。而理所當然地，又有一群人緊跟在後面想把他帶回來。

　　關於侯添良的情緒如何，沈洛年不想管，只是對於剛剛開始就一直沉默的謝子泓，他總覺得很不放心，於是慢慢移動到對方身邊。

　　「心情不好的人需要安慰」這點常識沈洛年當然懂，但沈洛年只有哄小孩（？！）的經驗，要他安慰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人，說實在很有難度——雖然事後張志文調侃，其實只要啾一下就萬事ＯＫ。

　　「需要我借你肩膀嗎？」在腦袋一片空白、想不到該如何安慰謝子泓的情況下，一句沈洛年偶然在電視劇上看到的台詞自動從嘴裡跑出來。

　　聞言，謝子泓呆了，張大了眼傻傻地盯著年輕的半仙狐。

　　很好，他現在有一頭撞死的衝動了。沈洛年狼狽地解釋道：「你、你不要誤會，因為你看起來很難過，所以我才……！」

　　噗！笑聲從唇畔流洩出來，謝子泓的雙肩一陣一陣地抽動，沈洛年立刻就知道對方是在努力忍笑。

　　「混帳！你笑屁……」沈洛年惱羞成怒地大吼，卻在吼到一半時就噤聲了。

　　一張俊臉佔據了整個視界。

　　如果是平常的沈洛年，不管對方是誰，靠這麼近就得準備接他的拳頭，但現在的他卻如同被蠱惑了般，只是呆呆地望著謝子泓漾著翠波的綠眸，靜靜地感受吹撫在臉上的熱氣。

　　好漂亮。沈洛年由衷地這麼想，不管是謝子泓還是沈商山的眼睛都好漂亮，明亮、清澈，當他們注視自己的時候，倒影就會清楚地映射在上面。

　　不是什麼殺人工具或妖怪，就只是沈洛年而已。

　　「洛，」看著沈洛年近似失神的模樣，謝子泓無奈地笑道：「你這樣我吻不下去喔。」

　　一秒、兩秒，沈洛年終於反應過來了，白皙的臉頰脹紅，下意識地重擊對方的腹部，接著開啟輕身能力，速度極快地往後退三四大步。

　　媽的！想安慰他的我真是超級大笨蛋！沈洛年現在的心情一整個悔恨到不行，但還沒等到他從悔恨的心情走出來，沈洛年又看到一幕讓他更加悔恨的景象。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所有人。

　　「為什麼在我難過時，還要故意放閃光刺激我呢……」

　　這全部都是誤會啊！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