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三 噩夢的出現

 

  懷真看了看正擺著一張臭臉的自家外甥,又瞧了瞧本來對前者的出現感到驚喜、卻在見到對方臉色的一剎那變的惴惴不安的白宗小朋友們,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忍不住開口緩和氣氛:「啊呀,洛年你剛剛超帥的,真有一族之長的氣勢呢!」

  「空有氣勢有何用?說的話被當成廢話、耳邊風。」沈洛年冷笑了一聲。

  早說過不要跟總門扯上關係,總門只關心自己的利益,最後底下的人只會被當成棄子捨棄;也早暗示了人類繼續身為萬物之靈的願望是奢望,但白宗依然來到了最前線……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把一切留在身邊?

  昔日的沈宗殘忍無情,縱使自己想要逃開,也會用染滿血的荊棘狠狠捆住自己。想要恨,但血緣的羈絆卻讓他失去之後,仍遲遲不願放手。

  而現在的白宗,溫暖祥和,如同水般那溫柔一絲絲從毛細孔浸入。想待著,卻在一瞬間,被拋離。

 

  沈洛年的眼瞳中出現一絲迷茫,但轉瞬間又消逝,只留下近乎冷酷的平靜。

 

  話一出,周圍的溫度又下降幾分,求救視線紛紛被投往謝子泓身上,希望他能安撫住自家脾氣暴躁的戀人。

  謝子泓唇畔泛起一絲苦笑,走進年輕凶狐的身旁,溫言解釋:「洛,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就是因為有聽進你的警告,我們才會在這噩盡島上啊。」

  聞言,本來賭氣似地偏過頭的沈洛年猛然回頭,本想開口問,但轉念一想他也懂了。

  畢竟對跟美國掛鉤上的總門來說,人類世界幾乎是他們的勢力範圍了,不管是明著來、還是暗著來,白宗都處於弱勢,反倒是推崇弱肉強食的妖族世界對他們來說還比較安全。

  「就算這樣,也沒必要插手妖怪間的紛爭吧?就那麼想跟人結仇嗎?」聽完了對方的解釋,沈洛年的身子放鬆下來,但還是忍不住抱怨。

  「沒辦法,牛頭人收留了我們,總是要做些事報答人家,況且鑿齒似乎會不分青紅皂白的亂攻擊人,遲早也會結仇,還不如藉著這次的幫忙,跟牛頭人締下盟約。」綠眸的少年笑著回答。

  也對,沈洛年無言地點頭。

  所以自己果然不需要為他們擔心嗎?有謝子泓在,倒楣的應該只會是敵人……

 

  這是基於鑿齒實力不怎麼樣,才能這麼想吧?懷真歪著頭想,鑿齒還有個盟友呢!刑天可沒那麼好欺負。

  想歸想,懷真卻也沒有出言提醒,畢竟只要不是皇族就好處理,沒必要故意嚇唬他們——如果是沈洛年可能就沒那麼好心了。

  不,正確來說懷真的行為並不是出自好心,只是不在意罷了。可能在她眼中,除了謝子泓的其他白宗人僅僅只是自家姪子的玩伴,沒有到玩具壞了就丟的地步,但也沒重要到哪去。真要交朋友,她比較希望她那僅存的血親會從畢方、窮奇兩族中選擇。

 

  「不過洛年你幹嘛穿成這樣?正是正啦,但好像有哪裡怪怪的?」侯添良已經盡量說的委婉了,只可惜他本來就是那樣直爽的性子,講出來的話自然不會委婉到哪去。

  幸好沈洛年是深知他個性的,直察人心的能力也告訴自己對方並沒有任何嘲諷的意味,因此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偽裝」,就轉而面對酖族女巫們。

 

  一瞬間,緩和下來的氣氛又變了樣。

 

  「如妳們所見,名字是假的,現在的樣子也不是真的。我會把妳們安全帶出去,但條件是不能對任何人——尤其是總門提起我的存在,這交易應該不吃虧吧?」頓了頓,年輕凶狐勾起了一抹絕美卻冰冷的笑弧,續道:「要拒絕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想清楚後果。」

 

  六女回想起進入噩盡島時一路上遇到的凶險,又想到被沈洛年腰斬的眾多鑿齒,不禁齊齊打了個冷顫。

  疑惑又恐懼,初見時淡漠孤高如同高嶺之花,在森林裡遊走時卻會掛著一抹淡淡的笑看她們嬉鬧,現在又以如此冰冷無情的姿態站在面前……為什麼有人能如此完美的切割情感呢?還是所有外面的人都是這樣?

 

  而白玄藍、黃齊夫婦見到此景可是大大皺眉。兩位都是相當正派的人,即使理智上知道沈洛年這是相當正當的自保行為,但情感上卻無法接受這樣威脅女孩子的事情。

  倒是謝子泓並不在意年輕凶狐此時所使用的手段,對他來說,對方有救助人的意願那就比任何事都要的令人開心了——畢竟死人要比活人更擅於保守秘密。

 

  「洛年你沒必要這樣吧?」瑪蓮耙了耙頭髮,皺眉說:「我是不知道你跟總門有什麼過節,但這跟她們無關吧?幹嘛要殺人滅口。」

  「既然不知道,那就與你無關。」凌厲褐眸往旁一掃,氣氛一瞬間變的劍拔弩張,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火藥味。

  有著溫潤綠眸的少年連忙伸手想安撫住流露出殺意的年輕凶狐,但馬上就被拍開手,對方似乎已經不打算看在少年的面上收手了。

  謝子泓暗叫糟糕。沈洛年可以跟愛開玩笑的瘦小少年打鬧(其實是不帶殺意的狩獵),也可以跟奇雅維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卻獨獨跟瑪蓮處不來。瑪蓮本身倒是對沈洛年沒甚麼厭惡,倒是沈洛年似乎本能地排斥著對方,導致長時間來兩人的關係愈趨糟糕。

 

  「唉呀~何必這麼兇呢?既然那麼怕她們落入總門手中,就把她們送到遠離總門的地方啊~例如她們的家鄉就是個不錯的選擇呢。」懷真撲上去,利用身高及體重優勢——雖然某萬年天狐是死也不會承認後一項的——壓的沈洛年直不起腰,只能苦苦撐著。

  給我放下武器。懷真用眼神警告著,雖然氣氛沒有糟到大家都抽出武器,但在自家外甥說出那句話後,就有不少人反射性地把手搭在武器上,只是因為向他們展露敵意的是一直幫助著他們的沈洛年,才按捺住舉起武器的慾望。

  懷真也不是不了解自家外甥在氣什麼,冒著跟總門正面槓上的風險千里迢迢來到噩盡島,卻在發現一切只是場烏龍、氣悶地收拾殘局時,又被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男人婆批評,原本就不是很好的心情當然會變得更加惡劣。

  「說的輕鬆,妳何不自己送送看……!」沈洛年咬牙切齒,用了八成力往手臂抓去,好心地沒用上混沌原息。

  「會痛欸!」懷真吃痛地喊了聲,但還是不死心地「掛」在沈洛年身上,撒嬌似地蹭了蹭,說:「有什麼困難的?反正她們身上沒有被放置追蹤用的東西,只要不回去,總門就會當她們都死在噩盡島上了。至於要怎麼到雲南嘛……你怎麼來,她們們就怎麼回去嘛。」

  「那妳何不直接帶她們飛去雲南?」他挑眉問。真要說,這種不會接觸到任何人的方法才是最保險的。

  「飛不起來啦!」懷真噘起嘴說:「島內外原息濃度相差太多,上島時就害我露出原形……咳咳!害我從空中掉下去,幸好是掉在樹上才沒有受傷,但我最喜歡的衣服卻毀了!」

 

  沈洛年對某萬年天狐的一時說漏嘴不予置評,倒是對她身上的衣服從何而來抱持著莫大的疑問,尤其那很明顯是總們發下來的制式迷彩服,鬆垮地掛在身上,衣袖、褲管還向上褶了幾褶,怎麼看都是男性的尺寸。

 

  沈洛年遲疑地問:「妳……剝男人衣服?」

  「對啊……欸欸?!」

 

  前方的混沌原息突然一下子凝聚後又隨即爆開,一股從沒見過的強大妖炁突然冒了出來,只見爆開的地方憑空冒出了個無頭的人形妖怪,那妖怪背對著眾人,左手持著方盾,右手則拿著一柄巨大的古拙長斧,下體只圍著一塊亂草裙,黑色的皮膚透出一股詭異的氣息,隨之而來的妖炁壓迫感,使每個人心情下沉、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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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羽葉星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5) 人氣()